朗朗夏日照入林中，竟透不过升起的雾气。

雾气愈来愈重，周遭事物也愈加模糊，怀颜下意识的后退，手却突然被人抓住。

“别走散了。”

念久看出这是别人造出的幻境，却无法逃出这个幻境，感觉到身旁人的动作，他便立刻伸手拉住了她。

二人凭着记忆折身返回，退到半山腰才走出雾气。

“这是幻境。”

“那你为何不带着上去，反而拉我下来？”

怀颜抽出被他拉着的手，

念久凝目看着身后的雾气，低声道：“这雾气我虽触不到，却无法做到看不见，只能先拉你出来。”

按照指引，陆娅弦就在山上，眼下这般情形，二人也无法去寻她。

怀颜眸色幽幽，面上看不出忧怒，念久猜不出她此时的心思。

才准备转头离开，雾里便显出一个佝偻身影，不一会儿，雾中出来一个老人，一身破布衣裳，估摸着五十岁左右，汗水夹在皮肤的褶皱里，看着十分疲惫。

老人逃离雾气，瘫坐在地上，看了眼面前的两个年轻人，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，喘着粗气问：“二位从哪来？怎么竟到了此处？”

“晋安，找人。”

字虽少，声音中却少了些一贯的冷涩，听在念久耳中，带着些怜悯，他不禁移眼瞧向怀颜，带着些探究，看来自己确实不太了解眼前之人。

老人摇手扇着风，听了她的话，抬眼看着他俩，惊声道：“找人？怎么找到这来啦！”

念久随即问道：“这里是有什么不妥吗？”

“此处往上一里路，便是白鹿山的禁地，想活命的，可没人敢去。”

“那你这是不想活命了？”

念久调笑，他若是寻死之人，又怎会从这大雾中出来。

“我？”

老人呵呵一笑，“将死之人罢了，何足为惧。”

“白鹿不是灵兽吗，人们怎会如此怕它？”

怀颜疑惑，传说灵兽护一方水土生灵，常人难寻，却也未到生人勿近的地步，何况白鹿看来心性温顺，人们怎会如此怕他？

“灵兽？确实是灵兽，看见这大雾了吗？”

他将如树枝般干枯的手指指向身后，“这便是白鹿现身的征兆，浓雾起，白鹿降，阴火起，屠戮生灵。

自古便有这种说法，开始时人们还敢来此处，只是不敢到山顶上去，后来发生了些事情，便是连此地也没什么人敢来了。

记不得是多少年前了，那时我身体尚好，还不至于爬这么高来给人采药，那年白日里这山上浓雾腾起，夜里镇上的大户人家刘家便起了火，刘家住的偏僻，也不知是何时起的火，次日早晨，刘家便成了一片废墟，有人上山砍柴，就在这附近捡到一个小孩，还见着了白鹿，火红的眼睛，如眦血一般，他带着孩子跑下山来，一传十十传百，之后便无人敢来此处。”

“所以，你为何敢来？”

念久还是在意这个问题，照他的说法，难道将死之人便要找死吗？

老人摇摇头，站起身来道：“我自是将死之人，死了也没甚可惜的，儿子不争气，还有几个孙儿要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