音夏进来回说墨大夫来了。
陈锦这才下了榻,往小厅去。
墨童带着他那个似乎从不离身的小箱子,规规矩矩地坐着,见了陈锦,他起身作揖,&ldo;二姑娘安好。&rdo;
陈锦在他身边的椅子落坐,&ldo;开医馆的事,你可有跟你阿娘说?&rdo;
&ldo;没有。&rdo;
墨童现在仍有些不敢相信,陈锦真的愿意帮助他,虽然他知道她是个好人。
陈锦挑眉,&ldo;为什么?&rdo;
墨童抬眼望着她,嘴唇翕动两下,又重新合上了。
&ldo;我说过会帮你,便不会食言,&rdo;陈锦一手撑着下巴,轻声道:&ldo;你还是不够信任我,墨童。&rdo;
这话教墨童有些惭愧,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,&ldo;我从小……没有试过这样去相信一个人。&rdo;
&ldo;那便从现在开始学。&rdo;
墨童欲言又止:&ldo;我……我的出身……&rdo;
陈锦亦不催他,只静静地坐着,喝茶。
半晌,墨童仿佛终于做好了准备,开口说道:&ldo;我姓墨,墨相的墨。&rdo;说完这短短的一句话,仿佛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,蔫蔫地坐在椅子上,低着头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陈锦看着他如墨的发,在头顶上挽成了一个发髻,用一根极简单的木簪束着,心想,这真是一个倔强的少年。
&ldo;我阿娘年轻时是宫中的医女,如今虽然也去宫中,但并不常去了,那时候她认识了墨相的大儿子墨越。后来,我出生了,但墨家并不认我,或者说,是墨夫人不同意,我阿娘便在外面生下了我。我并不恨墨家的人,我只是不喜欢,他们嘴上说不认我与我娘,府里有个什么人着了病却又要死皮赖脸地来求。&rdo;
这是墨童说过最长的一段话。
陈锦听罢,问道:&ldo;难道没有别的大夫了吗?&rdo;
墨童简明扼要的回答:&ldo;他们不认可我娘和我,但认可我娘的医术。&rdo;
陈锦明白了,问道:&ldo;他们来求了,你阿娘便要去吗?&rdo;
&ldo;我阿娘最是心软,他们既来求了,她都会去的。&rdo;墨童绞着手指,脸上有些愤愤地,&ldo;我虽不恨他们,但我讨厌他们。&rdo;
陈锦觉得他可爱极了,伸手捋了一把他的头发,&ldo;你阿娘对墨越仍旧有情吧?&rdo;
&ldo;我不知道,大概是吧。&rdo;
&ldo;墨越的那位夫人,当真很厉害吗?&rdo;
墨童垂着头,声音低低的,&ldo;很厉害。&rdo;
这样回答,便是被欺负过了。
陈锦说:&ldo;有多厉害呢?&rdo;
墨童回忆了一下,说道:&ldo;我第一次入相府,她着人给我送了一碟点心,然后我病了一场。但因她做得滴水不漏,我们没有证据,便这样忍下来了,自那以后,阿娘便再没带我去过相府。&rdo;
对一个孩子下手,果真是厉害得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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