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边凝固的池塘边,一只青鸟缓缓幻化成白发苍苍的老婆婆。
[侍女]:何人擅闯昆仑?
她的配音也喑哑苍老,中气不足。
[药师玲珑]:晚辈自中原而来,寻访西王母之邦,拜见君主。
[侍女]:西王母已不在人世,你回去吧。
来都来了,怎么可能被NPC两句话糊弄走,玩家自然不肯,询问玉宫缘何至此,西王母又是几时死去的。
侍女回答:[昔年周穆天子寻访至此,西王母将人王之事相托,随后便开始了祂漫长的死亡。]
药师玲珑连忙道,自己就是为人王一事而来。
白发苍苍的侍女看了她一眼,青色的眼瞳中闪过异样的神采,片刻后,颔首道:[是周天子履行了他的诺言。]
她说起往事。
泛黄的动画插入,猎猎旌旗飘扬,是穆天子西巡至昆仑,执白圭玄璧,献锦绣万丈,向西王母求教王事的场景。
西王母身着华丽的彩衣,面容模糊,只能勉强看清在举杯,谣曰:「白云在天,丘陵自出。道里悠远,山川间之,将子无死,尚能复来?」
穆天子说:「予归东土,和治诸夏。万民平均,吾顾见汝。比及三年,将复而野。」
西王母又道:「徂彼西土,爰居其野。虎豹为群,于鹊与处。嘉命不迁,我惟帝女。彼何世民,又将去子。吹笙鼓簧,中心翱翔。世民之子,惟天之望。」
回忆结束。
药师玲珑说,这些事还有天子身边的老人记得,但与人王又有什么关系呢?
侍女道:[神仙事不可流于人世,天子侍从所记得的,不过是当时的只言片语……]
她从头说起,水墨滴入,晕开一副陈年画卷。
一行行文字伴随着苍老的配音,缓慢出现在玩家的屏幕中央。
-
没有人知道,穆王西巡,为的是西伯姬昌留下的谶言。
周八百,现人王。
升山路,破迷雾。
持玉璧,问干坤。
白玉京,定九州。
穆王持白圭见西王母,所问的便是人王定鼎的千古大事。
西王母说,此时不是人王现世的时候,你来错了时间,之后才是山高路远,请你不要死,下次再来,彼时,你才有机会弄清楚一切。
穆王答应了,说自己回去治理国土,安顿百姓,到时候再来见你。
西王母欣然同意,期盼他的下次到来,因为她已不久于人世。
穆王大惊,询问原委。
西王母便告诉他,世间贤明的君主,都有望成为人王,若以人王之身升山,便有成神的资格。然则,人神所求并非长生不死,而是护佑九州,令百姓安居,免受妖鬼侵扰,让凡人繁衍,不为邪祟寄生。
在漫长的岁月中,祂们无时无刻不在抵御真神的侵蚀,假如祂苏醒,假如祂梦呓,祂们也会死去,临死之前,会将神格留给后来人。
凡人以这样的方式,才能在神明窥视之下,一代又一代传承下去。
穆王举觞,良久方问,世间真的有神明吗?若有,为何只见风雨雷电,不曾一睹真容?
西王母喟然道,你已见过数次神迹,一切都有徵兆。
可曾发现,时空总有不可思议之处?
有时四季变化如常,轮转不休,有时又常年大雪,节庆数月不止?土地中会长出从未见过的粮食,月圆月缺,黑夜在某段时间格外漫长?诸国征伐不止,有些小国倏而出现,倏而覆灭,国度中的人一次次轮回重来,仿佛勘破不死之谜?
自吴越争雄至今,已经过去多少年头,记载在历史中的人物,竟然还活跃在九州,所有大事记中皆有他们的身影,好似不会老去。
百姓混沌,未曾察觉个中诡诞,唯有少数天赋异禀之人,会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发现异常,困扰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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