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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（第2页）

下一刻，法师忽然对埃文说道：&ldo;埃文，天快亮了。我们仍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带我们出海搜寻的向导，只有我们两人的话太耽误时间了。&rdo;

他的语调清晰又缓慢。

埃文正对着他的双眼，看着他的表情，明白地知道：修伊特是在故意挑起这个话题，让暗处的康纳听到。

圣骑士不太愿意配合法师继续说下去，尽管知道法师的说话技巧只是在引发康纳的愧疚，来让他帮助他们出海。

修伊特略蹙起眉，说道：&ldo;不要忘记我们这一行的目的，埃文。我们多耽搁几分钟，受诅咒的人就少几分希望。&rdo;

埃文无声地叹息，最终说道：&ldo;我明白了，我会去问问那些渔民们，无论如何……必须找到诅咒源头。&rdo;

&ldo;帕拉丁阁下，我来出海。&rdo;

站在墙角处的康纳终于出声说话了，他拄着一根树枝，艰难地挪动到篝火前，缓慢地坐下来时身形一歪，险些跌倒‐‐在埃文搀扶下勉强坐稳了。

修伊特露出些许意外神情，他看到康纳的伤势，原以为这位渔民不会冒险出海，想不到短短两句话的功夫他便挺身而出。

&ldo;我已经听说了，两位阁下，我的确去过那片海域。&rdo;康纳狼狈地喘息了很久，将自己伤势严重的右腿搁到高处，&ldo;这条腿也是在那时候受的伤，那里有一只魔怪，可能是章鱼，或者别的东西的触手……它在我腿上一卷，我拼死把腿拔出来逃脱后，回来就变成了这样……&rdo;

埃文与修伊特对视了一眼，猜测那只魔怪可能是灰袍格雷所豢养的海魔葵‐‐那只拥有半透明的粉色触手的海魔葵曾经把埃文当做食物，险些就在海底打了起来。

康纳的右腿已经数天无法痊愈，加上天气燥热的缘故，已经溃烂得触目惊心。他脸色麻木地说道：&ldo;我带你们过去，两位阁下。我还记得路线。&rdo;

埃文摇了摇头，颇有些不忍心，为康纳施展了两个神术，替他缓解一些痛苦：&ldo;你的伤势不要紧吗？到时我们可能需要进入海中，搜寻隐藏在海面下的洞口。这会花费一点时间，你如果坚持不住……&rdo;

他的神术能够维持住康纳的生命力，但要想使他的腿痊愈，恐怕需要高阶牧师来为他施展祛病术。

&ldo;我能坚持住，帕拉丁阁下。&rdo;康纳说，&ldo;我还想和你们一起下海。海水是我比陆地更熟悉的东西。在陆地上我需要挪动这条该死的腿，但是在海里，水会为我托起它，我在海水里能游得比海鳗还轻松，比陆地上不知轻松多少倍。&rdo;

埃文与修伊特对视了一眼，后者说道：&ldo;感谢你的援助，康纳先生。&rdo;

康纳苦涩地笑了一声，忽然问道：&ldo;帕拉丁阁下，今天你是否……收走了洞口两位卫兵的名牌？&rdo;

埃文点了点头，取出了那两枚印有名字的铜质身份牌。

康纳接过他们，仔细地摩挲片刻，喃喃念叨着这两个名字。过了一会儿，他说道：&ldo;我不认识这两个年轻人。他们原本正好巡逻到这里，就突然遭受了蝙蝠群的袭击……村里能走的年轻人都走了，这两个卫兵扶着剩下的人逃跑，还回去找有没有幸存的人……后来他们受了伤走不动了，村里已经没有食物，我们凑出来水给他们喝……但他们丝毫没有动。&rdo;

埃文记得这两个卫兵，他们守在门口，坚如磐石。

圣骑士轻轻划了一个十字。

康纳继续说道：&ldo;凌晨的时候我听见他们互相说话了。一个说&lso;我饿了&rso;，另一个说&lso;喝点儿水吧&rso;，然后又说&lso;喝了会更饿，会啃人&rso;。然后一个年轻人守在门口，另一个出去捡树枝回来，伪装了洞口……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，他们死了，是互相用长剑抹了脖子……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他们被狐蝠咬中，中了蝠毒，也中了诅咒。&rdo;

埃文喃喃道：&ldo;刎颈之交……&rdo;

另外两人并不能听懂他说的话，埃文摇了摇头，并没有解释的意思。

修伊特沉吟片刻，说道：&ldo;他们为守护弱者而死，父神会引领他们登入他的神国，永享极乐。&rdo;

圣骑士有些讶然法师竟会以这种方式来开导康纳，但他看到康纳泛红的双眼时，又感到了些许释然。

法师并不信仰光明神，也不认为人死后会进入天国，他只是希望生者能够走出悲痛。

康纳跟着划了一个十字，哽咽着说道：&ldo;我原本……并不信教，修士先生。是坐在石头上的那个傻子……教化了我。两位阁下，你们或许不知道，那个傻子是一名高地人，隶属于教廷的一支斥候队伍，他们六十年前就来此寻找邪恶法师的踪迹……

&ldo;六十年了，那支队伍里其他人类都死了，有些是出海搜寻时不幸，有些是被法师杀死，有些是患病，有些是寿终正寝……那个高地人的寿命比我们曼卡萨人要久，他因为傻，被要求留守在海岸上，等他们回来。

&ldo;在我年纪还轻的时候，那个傻子就是一个人了。他一个人坐在石头上，等了十多年，吃树皮野草生活，不懂和人交流别的，只会问每一个路过的陌生人是不是法师，他还记得自己是来清缴邪恶的法师的，但他太傻……真的太傻。他身上挂满了死去队友的身份牌，还有几个遗失后再也找不到了，就固执地觉得他们还活着，就一天天仍然等着……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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