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会吧?不可能的,不可能的!
他想跑到宿舍去,但十八楼却又太高了。他打刘星明电话,没有人接听。他脑子整个是乱的,不知怎么就往楼下跑。出了办公楼门厅,就看见有人抬着头,往楼顶指指点点。
心想坏了,难道真是的?他不敢往前走了,膝盖弯直直的。
&ldo;楼顶摔下来,应该头先着地啊!&rdo;
&ldo;二楼那里的电缆线挡了一下,人转了向,脚就先着地了。&rdo;
&ldo;难怪停电了。&rdo;
&ldo;太惨了,脚都到身子里去了,人只剩半截。&rdo;
&ldo;哪个处的?&rdo;
&ldo;不认得,不是厅里的吧。&rdo;
李济运人不敢近前,马上打了急救电话:&ldo;120吗?省交通厅这里有人跳楼,请马上派急救车过来。&rdo;
突然听得哄笑起来。&ldo;打什么120,打110吧。&rdo;
早有人打了110,警察已经来了。
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:&ldo;李主任。&rdo;
李济运浑身一电,看见县里信访局的来了。李济运突然流了眼泪:&ldo;从楼顶跳下来的,死了。&rdo;
李济运到派出所去说明情况。信访局四个人,两人守着遗体,两人随李济运去派出所。刚进派出所,朱芝打了电话来:&ldo;哥,有要紧事。&rdo;
李济运说:&ldo;我这里有事。&rdo;
朱芝说:&ldo;非常重要。&rdo;
&ldo;我这里更重要!&rdo;李济运声音不高,语气却很生硬。
朱芝问:&ldo;哥你怎么了?&rdo;
李济运捂了电话,问警察:&ldo;我接个电话行吗?&rdo;
警察点点头,李济运就出来了。下午三点多,外面酷热。&ldo;说吧。&rdo;李济运说。
朱芝声音很兴奋:&ldo;哥,今天贺飞龙父亲七十大寿,公安局把贺飞龙和他的兄弟们全部抓了!有个喽啰动刀,当场击毙了。见了血,再没一个敢动。&rdo;
李济运两耳嗡嗡地响,问:&ldo;老妹,你在编电视剧吧?&rdo;
朱芝急了,说:&ldo;你听我说吧,这事是开得玩笑的?&rdo;
听朱芝细细说来,知道贺飞龙真的被抓了。警察是市公安局从外地调来的,乌柚方面只有熊雄知道行动计划。突然间,四大卡车警察跳下车来,把紫罗兰酒店团团围住。李济运一听就明白,肯定是熊雄秘密向市委汇报了。难怪那会儿打熊雄电话,他不接听。警察缴获了送礼名单,很多县级领导和部门领导大名都在上面。熊雄拿过名单看都没看,马上叫周应龙把它烧了。
&ldo;周应龙也知道行动计划?&rdo;李济运问。
朱芝说:&ldo;哪里!周应龙也是去喝寿酒的,熊雄一句话他就参与了行动。&rdo;
&ldo;哦,周应龙……&rdo;李济运说。
朱芝又问:&ldo;你怎么了?&rdo;
&ldo;出大事了。刘星明,陈美家的刘星明,从我们厅楼顶跳下来,死了。&rdo;
&ldo;啊?我的天哪!&rdo;
李济运挂断电话,又进了派出所。想来真是心酸,刘星明怎么今天就跳楼了呢?他真不应该死啊!贺飞龙被抓了,实在是个好消息。可李济运高兴不起来。他向警察详细讲述事情经过,却只能说今天发生的情况。过去相关的事情,他还在虚与委蛇。乌柚这架大哑床,他还得护着它不弄出响声。他觉得自己很卑劣,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流。
李济运从派出所回到厅里,刘星明的遗体已经搬走。电梯门上的指示灯亮着,断了的电缆已经接上了。他进了电梯,不知该按哪个钮。那些数字键亮晃晃的,花眼睛。交通厅沉寂了好些日子,今天仿佛四处有人在悄悄说话。
2009年7月10日子夜完稿于长沙市咸嘉新村责任编辑石一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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