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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7章（第1页）

&ldo;从青云之上，突然跌落地狱……&rdo;君可载撑肘看着公子无双。面上始终带着悠游的笑容，仿佛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，&ldo;弱冠年纪便被流放南，从此远离亲人，独自面对荒蛮……如今我是否应该感谢父皇，当初没有一刀杀了我。让我最终得以回到京城，向皇室众人寻仇呢？&rdo;

&ldo;咳咳……&rdo;公子无双执着一副绢帕，捂住嘴轻咳了一阵，才缓缓说道，&ldo;当时荧阳公主和皇四叔已经缔结了同盟，明复渊将军亦是岌岌可危，父皇早已无力操控封国的权柄，他最终将皇兄送往南……或许是另一种方式的保护。&rdo;

&ldo;不，心里有了猜忌，便如同有了魔障。哪怕是真相也无法平息。&rdo;君可载一双黑眸幽若深谷，&ldo;无双，你还是如年少时一般，秉性仁慈。&rdo;

&ldo;皇兄也还是如年少时一般，锋芒毕露。&rdo;

&ldo;皇位……本该是你的。&rdo;

&ldo;我决定夺回来，只是因为没有找到更适合坐到那个座位上的人。&rdo;

&ldo;但是你没有掌控整个封国的能力。&rdo;君可载凝视着他。直言不讳。

&ldo;皇兄何出此言？&rdo;公子无双面上依旧是有礼的微笑，仿佛是张永远无法取下的面具。

&ldo;很久以前，便有人用行动做出了预言。&rdo;

&ldo;是谁？&rdo;

君可载身体微微前倾，凝视着公子无双，&ldo;知道么？当初明将军和父皇之间有一项协议，他愿意毫不抵抗的交出手中兵权，而父皇必须留住我的性命。同时……杀了你。&rdo;

公子无双原本平静无波的双眼里出现了一丝隐约波纹，他微闭上眼，掩去眼中情绪，&ldo;明将军这样的抉择。必然有他的道理。&rdo;

&ldo;他只是预见了我们如今的局面。明将军用血液中最后一分对皇家的忠诚，和父皇对他最后的一分信任，换取了这份协议，&rdo;君可载轻轻靠上椅背，&ldo;只是父皇并没有遵守诺言。&rdo;

&ldo;我不过是想要封国的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，有错么？&rdo;第一次，公子无双的话语不再是平淡无波，而是深深的疑问。

&ldo;可是，如果你不在南方起兵，封国仍是完璧江山，百姓也不用再忍受离乱之苦。&rdo;君可载的话一针见血。

&ldo;若我不举兵，最终操控整个江山的，就会是皇兄你。&rdo;

&ldo;有何不可？&rdo;君可载笑望着他，那笑容竟是美如莲花绽放。

&ldo;白牛峡十万守军，西北边境几十万百姓，只因为皇兄的一句话，全部付诸牺牲，&rdo;公子无双微闭上眼，&ldo;皇兄生性……过于残忍。&rdo;

&ldo;无双，你可知乱世里，什么该舍弃，什么该抓牢？&rdo;面对公子无双的指责，君可载并没有恼怒，只是轻轻问道。

&ldo;我……不知道。&rdo;公子无双略显瘦削的身形纹丝不动，&ldo;但是为上位者，当爱民如子，而不是将万民视为手中棋子，博弈天下。&rdo;

&ldo;天下本来便是棋局，置身其中便要学会搏杀，连身下的位子都坐不稳，又谈何爱民如子？&rdo;

公子无双似乎有些疲倦了，轻咳了两声，眼下一轮黑色愈加明显，但声音却仍是平稳无波，&ldo;皇兄是来劝服我投降么？&rdo;

&ldo;可以这么说。&rdo;

&ldo;锋南军并未到绝路。&rdo;

&ldo;无双，因为我们这场争战，死去了多少人，你知道么？&rdo;

公子无双面色愈加的苍白，&ldo;我……没有统计过。&rdo;

&ldo;锋南军战死五万六千三百余人，仰召关守军战死近万人，南方战乱，几十万百姓举家北迁，而北方秋季大旱，农田颗粒无收，根本无法养活众多人口，即使开仓赈济，仍是饿死了十万人之众。南方经历二十年前的图南国入侵，死伤甚居，至今元气未复，高士和严昌的叛乱无疑是雪上加霜，随即是你举兵，战火延续数年，屋舍被焚，良田被毁，南方百姓至今仍在水生火热之中煎熬。&rdo;君可载语调不高，却字字锋利，&ldo;你说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，可是如今你看，无论北方还是南方，皆是饿琈遍地，百姓衣不遮体，食不果腹，整个封国民怨沸腾。这便是你想要看到的局面？&rdo;

公子无双张了张嘴，欲说什么，却始终没有说出来。

&ldo;幕颜赤侯在边境上虎视眈眈，北方鞑靼亦是卯足了劲要在封国的内乱中分一杯羹，我们手足相残，最终得利的却是曾经屠我国人千万的边地蛮夷。这也是你想要看到地结果？&rdo;君可载修长的手指交握着，轻轻放在桌上，俊美的面容上，隐约露出一丝冷漠的神色。

&ldo;咳咳……&rdo;公子无双再也忍不住，用手中绢帕捂住嘴，用力咳嗽起来，面颊微红，清润的眼睛里，却宛如星子坠落一般一片死寂。

他一直以来所坚持的，竟被君可载三言两语便击了个粉碎……

&ldo;若是皇兄站在我的位置，会如何做？&rdo;良久，他才平复下来，凝视着君可载轻声问道。

&ldo;很简单，交出兵权，投靠强者。&rdo;

公子无双摇了摇头，&ldo;不，锋南军还没有到那一步。&rdo;

他的气势并不若君可载般咄咄逼人，却始终坚持着自己的初衷不曾动摇，如同树林里纤弱却挺拔的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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