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一戈有些好笑,他一边摇桨,一边回答:&ldo;阿岑比公主大两岁,不过她和公主不一样,她喜欢看书,喜欢安安静静地待着。&rdo;
周映晚眨眨眼,撅起嘴不满地说道:&ldo;我也喜欢读书!&rdo;
&ldo;公主读什么书?&rdo;沈一戈顺口问道。
周映晚无语凝噎,过了许久才说道:&ldo;你叫我阿晚就好了,阿父就这么叫我。&rdo;她显然是答不出来,只能转移话题。
沈一戈摇摇头,用力之下,船桨一下拍起了水花,溅在了周映晚身上,惹得她打了个激灵。
&ldo;国主这样唤你,我也这样,恐怕不合适。&rdo;
&ldo;有什么不一样的……好啦好啦,你就喊我的名字好了,映晚。&rdo;周映晚直起身子,站在船上摇摇晃晃地伸了个懒腰,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。
&ldo;公主……映晚,这艘船,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?&rdo;沈一戈问道。
周映晚微微一愣,道:&ldo;对呀,我一直在等着有人教我划船,到时候我就坐着大大的船,去海外瞧瞧,看看有没有传说中的仙人!要是有,我就向他要更大的船,阅尽六合,踏遍八荒!&rdo;
沈一戈被她话语中的豪情壮志引得一愣,心中不由有些钦佩眼前这个小姑娘。
一个人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,何尝不是一种智慧?
&ldo;嗯,到时候就带上小沈你一起,我是船长,你就是水手啦!&rdo;周映晚洋洋得意:&ldo;到时候咱们组成天下最大的船队,乘风破浪,让大家都佩服咱们!&rdo;
沈一戈听到她的誓言,哑然失笑。他无意间对上她的视线,只见那双眸子中闪烁着火光,他愕然,前所未有地认真点点头,模仿着仆从的语气,道:&ldo;好啊,不过小的只识得地图,连船上几面帆也不甚明白,还望大掌柜不嫌弃小的。&rdo;
周映晚被他逗笑,笑嘻嘻地拍着胸口承应:&ldo;好说好说,到时候再找个聪明人不就是了?&rdo;她笑着笑着,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了,重新坐下,双臂撑在两侧,歪着头小声道:&ldo;好久没有人这样认真地听我说话了……&rdo;
虽然大家从来不敢忤逆她的话,却从来没有人认真听过她的话,母妃当她是小孩子,最疼爱她的阿父却好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别人……
而沈一戈是第一个认认真真听了她的话,认认真真应答的人。
&ldo;小沈……&rdo;周映晚轻声道。
沈一戈原本在专心划船,听到她喊自己,抬起头来应了一声。
周映晚对上他单纯的眸子,轻笑一声,没有说话。
沈一戈猜想她只是心血来潮叫着玩玩,没有认真的意思,也就没有说话。
周映晚哼了一声,忽然开口问道:&ldo;上次你英雄救美的那个姐姐呢?&rdo;
沈一戈微微一愣,想了很久才明白她说的是谁‐‐影。月光下的影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,带着一丝滚烫,像是提醒着沈一戈,影对他来说有些不同。
&ldo;小沈,你又发呆……&rdo;周映晚露出无奈的神色。&ldo;呆呆的,傻傻的,说一句话就想那么多。难怪周文林那个胆小鬼敢欺负你呢‐‐&rdo;
沈一戈想着周映晚未曾经历过羁旅他乡、寄人篱下、一言一行都要深思熟虑的生活,自然不能理解他了。
&ldo;我没有见过她,也许是走了。&rdo;沈一戈看着远处岸边适合停船,便卯足了劲向那边划去。
周映晚撇撇嘴,有些失落。
船舷轻轻地撞在了石砖上,稳健地停在岸边,周映晚才惊觉这次泛舟已经游了这么远,这里恰好是红莲殿与酌墨殿的分界线,天色渐暗,两人也该分道扬镳了。
红面的绣鞋踏在地面上,格外轻快。
周映晚伸展了身子,笑眯眯地看着沈一戈,道:&ldo;小沈你可是答应我划船的,不许反悔!&rdo;
沈一戈莞尔:&ldo;好,一言为定。&rdo;
赤红色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,马上就要入秋,夜风萧瑟,唯有沈一戈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池边。
沈一戈垂首,松了一口气,却又有些怅然若失,继而叹了一口气,坐在岸边不知所措,只能盯着。
他其实有些习惯了这样的生活‐‐小心翼翼地和周映晚与周文林这对性格迥异的姐弟相处,就像面对那些对着他别有深意的兄长们一般。
沈一戈知道自己虽然是嫡子,但年纪最小,有没有一个相互扶持的&ldo;兄弟&rdo;,大家都不曾把他放入眼底,也正因为如此,他才会被送到易国为质。
母亲很不希望他前往她的故乡,故人是非本不应该牵扯到孩子的身上。父亲却说他该长大了,可以面对这些,何况恩怨如水东流,周渭未必会亏待沈一戈。
沈一戈想着父亲说的没错,只是比亏待他更让他难过的是对他的蔑视与不屑。
&ldo;你还不回去?&rdo;忽然,有人问道。
沈一戈有些疑惑地抬起头,发觉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身边的是黑眸的女孩。
&ldo;影……&rdo;沈一戈有些惊讶地看着她,匆匆打量了四周一番,压低声音问道:&ldo;你又偷偷溜到太极宫里……&rdo;
影摇摇头,屈膝坐在他的身边。&ldo;是王上允许我在宫内的,平日里保护公主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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